药品降价的下一步，是“药神下凡”还是“降价死”？

薛紫依

◎智谷趋势（ID：zgtrend） | 吴下阿萌
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惠及面最广，降价幅度最高，让医药行业最恐慌的一次改革行动。医药行业面临大洗牌，如果可以延续，" 回扣制 " 或将就此终结。
25 种广泛用于临床治疗，涉及心血管，抗肿瘤、抗菌素、精神医生和患者都非常熟悉的药品，平均降价幅度达到 52%，有的甚至直接降价 96%。而这些药品，恰恰是大部分医院用药量较大的品种。
12 月 6 日，由 4 个直辖市和 7 个城市参与的药品集中采购试点项目，陆续公布拟中标结果，这也是最近被热议的 "4+7 药品带量采购 "。
" 带量采购 " 就是药品采购办公室代表公立医院团购药品，明确采购量，采购办和药企定好 " 量 " 之后，直接采购药品。这样就相当于少了药企营销的环节，既降低了药企的销售费用，对于医院和患者而言，也相当于没有 " 中间商 " 赚差价，药品价格就被大大降低。
这也就是所谓的 " 以量换价 "，降低药品价格。
此次 " 带量采购 " 涉及 31 个药品品种（其中 25 个中标，6 个流标），而最受关注的是参与招标的药品，平均 52% 的降价幅度。
其中，乙肝克星，正大天晴的恩替卡韦，降幅达 92.75%！肺癌靶向药，阿斯利康公司的易瑞沙（吉非替尼），降价 75%！
降价幅度之大，令人咂舌。为此，还一度引发医药股集体暴跌。但对于患者而言，能不能享受这波福利，还得看 " 带量采购 " 的持续性如何。
01
什么药价格降了
说降价，最关键的是到底什么药品在其中，又降了多少。这才是最戳中大家痛点的地方。
首先需要澄清一点，这里的 " 带量采购 "，只针对仿制药，和医疗器械、医疗服务等等没啥关系，降价的药价，不是治疗费、手术费等等。
首批试点的区域有 11 个城市：
北京、天津、上海、重庆和沈阳、大连、厦门、广州、深圳、成都、西安 11 个城市（以下简称 4+7 城市）。
中标的 25 种药品里，涵盖了心血管、抗肿瘤、抗菌素、精神障碍等常见多发的疾病领域，而且都是临床用药量大、疗效确切的一些药品。


（数据来源：上海阳光采购网，国泰君安证券研究）
在我国，心血管疾病、乙肝患者、精神障碍患者的人数非常广，而这些疾病又需要患者长期服药。在 2014 年的两会一份提案中提到，我国乙肝病毒携带者已超过 1.2 亿人，发病人数超过 3000 万人；2017 年底，中国的全国人口中，有精神障碍的人已达到了 2.4 亿。
心血管疾病的患者数量更广。国家计生委在 2012 年的全国调查中就发现，每 10 个人里就有 4 个是血脂异常。《中国心血管疾病报告 2016》中指出，中国患有心血管疾病的人数高达 2.9 亿人。而心血管疾病，恰恰是是中国乃至全球死亡率最高的疾病。
02
患者减负
这一次的药价大改革，如果顺利铺开，或许将大大减轻中国几亿家庭的负担。
全国肿瘤登记中心此前有一个数据，大约每 15 年，我国肺癌患者人数就增加一倍，如果不加控制，预计到 2025 年，我们将成为世界上第一肺癌大国。
而此次 "4+7 带量采购 " 里就包含肺癌靶向药——易瑞沙（吉非替尼）。罹患小细胞肺癌，患者可以采用靶向治疗，正版易瑞沙费用，每月大概 1.5 万元，一年就是 18 万元。这还不算上治疗费，住院费，护理费等等。
这次带量采购，易瑞沙的价格降幅 75%，再算一笔账，相当于每月药费降为大约 3750 元，一年用药费用就是 4.5 万元，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少了十几万的负担，可不是个小数目，也许因为这次降价，更多的人能够尽力负担得起，攒一攒又可以燃起生的希望。
乙肝患者和癌症患者一样，也是需要长期服用药品的一类人群。好在，这次药价改革里，也覆盖了乙肝用药。
以乙肝药为例，正大天晴的恩替卡韦降价后为 0.62 元 / 片，在某乙肝交流互助平台上曝光的目前最低药价为 7 片 77 元（一片 11 元），甚至有些地区达百元，这回降价可是能省不少钱。


（截图自 " 亿友 "APP）
不过，有业内人士透露，由于医疗机构同步配套问题，医保对接问题，要到明年 2 月份，试点地区的患者有可能用上降价药。
03
钱就是命
用上降价药，对于患者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不是药神》有一句台词， " 世界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
都说钱买不来健康时间和生命，但是对于部分患者来说，钱还是很重要的。就以此电影为例，其中提到的慢性髓细胞白血病，若是患者服用靶向药物格列卫，5 年生存率提到到 90%。然而药不是天上来的，是得买的。
电影里患病的老奶奶，有一段台词，引得很多人泪目。"4 万块 1 瓶，我病了 3 年，吃了 3 年，为了买药，房子没了，家人也拖垮了，谁家还没个病人，你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吗？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电影《我不是药神》截图）
所以在他们身上，钱就是命。
我们看过太多因病致贫，因穷断药等死的例子。医疗、教育、房产，是压在中国人身上 " 新的三座大山 "。头牌 " 医疗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更有人自嘲，自己 " 生不起病 "。
来看一组数据，2017 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 25974 元，中位数则为 22408 元，很多人都没有攒够 " 生一场病的钱 "。2016 年国务院扶贫办建档立卡的统计结果显示，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贫困户占建档贫困户总数的 42%，人数达七百多万人。
还有部分不至于贫穷，但也因为沉重的治病负担，风雨飘摇的家庭。更何况，疾病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一视同仁，从不区别对待，从来如此。
04
是 " 药神下凡 " 还是 " 降价死 "？
降价对于部分患者来说，就是 " 续命 "，不夸张地说就是 " 药神下凡 "。
此次降价平均降幅达 52%，甚至有的药品降价达九成，让人不禁疑惑，这价格是怎么降的，降价之后，药企利润降低，还能保证药品质量和供应量吗？
过去，我们见识过太多 " 降价死 " 了。国家指定的药品降价后，代理商停止进货、医院停止开方、药厂停产，" 降价药 " 没有活路，只能下架再经过改名改包装变新药，高价再上市，药品 " 降价 "，变成了 " 涨价 "。
降价谈判的空间主要在药企的中间销售环节。
采购办和药企定好量之后，药企为了跑量花的销售 " 冤枉钱 " 就可以被省下了。之前没有定量，药企会面临招而不采的尴尬处境，也会有销售代表在中间操作，给医院或者医生回扣，来促进药品的销售。
这也就是所谓的 " 以量换价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降低药品价格。
在医院行业，销售费用高一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据同花顺数据，2018 年前三季度，在有数据公布的 293 家生物医药企业中，94 家公司的销售费用占营收比重超 30%，31 家公司的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重超 50%。看来降价空间就像是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还是会有的。
不过除了这一层担心，还有顾虑，药企能不能及时拿到 " 货款 "。此次试点方案的回款机构、回款方式以及确保足量采购的方法仍不明确。
大幅度降价后，如果不能按期收回药款，药企会背负沉重的财务成本，难抗重压，药企后续不愿意生产这些降价药品，低价药品的可持续性难以保证，从而走上 " 降价死 " 的老路。
05
药品降价的下一步
降价的后续影响有多大，一路赞歌中有没有杂音呢？
除此之外，地区层面，11 个城市的试点，在整个中国看来，范围还不够广，但是考虑到联动效应，其他地区的药价也应该会有适当的降低，不然患者 " 用脚投票 "，跨地区买药，本地药企也会损失销量。也就是说，此次 " 带量采购 " 能够辐射的不仅仅是 11 个城市，会有更多的人受益。
另外在药品数量方面，此次涉及 31 个药品品种（其中 25 个中标，6 个流标）的大幅降价，也就揭示了之前高价药品的 " 暴利 "，为参与招标的药企，为了市场竞争也被会陆续被倒逼着降低价格，以保障销量，这意味更多的药品会吹到这阵 " 降价风 "。
花更少的钱，买好药，的确是好事。不过，资本市场的反应，却是另一种隐忧。中标结果公布的当天，由于药品价格降幅远超预期，A 股市场多只医药股暴跌，当天医药股板块市值就增发了 1300 亿元。


（来源：申万宏源）
这意味着，大幅降价冲击的是药企的企业利润和财务状况。在这一点上，资本市场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一旦大家盼望的 " 带量采购 " 铺开，更乐观的，当时是倒逼药企改革，让优质企业脱颖而出。但往悲观了说，有多少企业愿意割肉，去保证药品的质量和供应量跟得上？
最后，平安度日，健康生活，希望药品降价和你 " 没有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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