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死的郭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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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朱秋雨
编辑 | 张宝珠
郭美美，又传出新的新闻。
据上海市公安局消息，3 月 11 日，浦东警方成功侦破一起生产、销售添加违禁成分（西布曲明）减肥类食品案件，抓获生产人员曾某某（女，26 岁），销售人员周某某（女，26 岁）、郭某某（女，30 岁）等 32 名犯罪嫌疑人。
据知情人士透露，通报提及的郭某某，就是郭美美。
7 年前，未满 24 岁的郭美美因开设赌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5 年。2019 年，刑满释放的郭美美录制了一段道歉视频，重新宣告了她在公众视野的回归。视频一夜点击量破千万，她的微博粉丝涨了近百万。


2019 年 12 月，郭美美公开对公众道歉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郭美美狱后重生的生活相当精彩。此前，她在微博晒出过 3 月份的演出行程——一个月要飞往晋城、焦作、西昌等多个城市。
如果没有这次被抓的新闻传出，她已经是很多人眼里 " 打不倒 " 的杰出代表。出狱后，她将微博名字加了后缀 " 努力努力 " 显示自己的态度；她依旧会在社交网络上炫耀财富——新买的粉色玛莎拉蒂、顺路下单的复式公寓，但会强调，这都是她靠自己当整形中介以及音乐 DJ 赚来的。
2016 年，有一本美国杂志评论说，郭美美成为了当下中国这一物欲横流的 " 镀金时代 " 的代表人物。
2021 年，这个人再次在物欲中迷失，有网友很 " 笋 "，建议为郭美美的监狱人生写传：" 推荐语我都写好了：解密初代网红两次囹圄辛密，一代互联网伤痕谁来救赎。"


郭美美被抓前发的最后一条微博
争议面前，人们看到了权力与金钱的纠缠，因此总是试图抽丝剥茧事件背后的瓜葛。而郭美美比任何人忘得都快，她只想告诉众人，自己还属于上层社会。


励志人设
郭美美的出狱生活，在外人眼里依然多姿多彩。2019 年的道歉视频发布后，她开始频繁发布微博，意图正式回归网红事业。
接受媒体专访时，郭美美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的家——里面有高档的西式装修，墙上挂着她的艺术照片。
面对记者，郭美美逻辑清晰地反思说—— " 我现在单纯只是一个服完刑回到社会的老百姓，我要从头开始 "。不过，她也会认真补充说，自己已经比很多人幸运，目前在北京有两套不用还贷的房。
社交平台释放的信号是，5 年监禁生活带给她的阴霾早已消逝。她习惯隔几天出一组度假自拍图或者短视频，大多在豪车、高端会所、别墅和夜场内，标配是大浓妆、大长腿和对镜自拍。


有网友观察到她家的内部装修，依然忍不住感叹—— " 这成排的鞋柜，多少人衣帽间都没那么大 "。有人算过她的房产，5 年内增值了几百万，打趣道：" 郭美美蹲在牢里 5 年，净赚的钱比我打工一辈子还多 "。
据网易娱乐报道，郭美美出狱后曾尝试开淘宝服装店，但上线三天便关闭店铺。此后便入股了一家整形医院。社交媒体动态显示，自 2020 年下半年起，郭美美做起了夜场 DJ，常顶着一头鲜艳的及腰长发，在夜场卖力地带着兴奋的人们摇动双手，仿佛一个尽情释放自我的野兽。
从她反复晒出的 " 艺人行程 " 可以看出，这些新事业带给她无尽成就感。2020 年 11 月，她透露了 12 月的行程表，一个月要前往 17 个城市，所以 " 都没有时间谈恋爱 "。另一边，她在微信朋友圈中大量以自我案例，推送整形广告—— " 我的鼻子就是最好的案例 "。


郭美美在夜场当 DJ
2021 年上半年，郭美美开始在朋友圈兜售减肥药。流传的 " 郭美美工作室 " 微信账号截图显示，其销售的 "Chenk 减肥糖 " 一盒售价为 699 元，" 只要吃了就能瘦，99% 的回购率 "。
如同大多数微商的销售流程一样，当有顾客一次性转账 2000 元，她也抓紧发朋友圈，" 就喜欢爽快的顾客，想减肥的找我 "。
这样的行为，在她看来，是 " 改过自新 " 的方式。她总发长文，语气宛如刚步入社会却四处遭人打压的小女孩，说自己只是喜欢展示积极的状态给大家，不喜欢卖惨，却被曲解为炫耀。
" 难道我要每天死气沉沉才行吗？那不是我的性格，经历太多我都有一颗乐观的心态 "。


审丑利益链
郭美美的乐观心态，在 2011 年 " 捅下大篓子 " 后，早已凸显。
那一年的 6 月 8 日晚，郭美美将微博认证改为加了 V 标志的 " 中国红十字会商会总经理 "，更新的内容却是她住别墅，开玛莎拉蒂，晒名包的奢华生活。
微博才成立第二年，" 郭美美 " 事件成为当年最沸腾的话题。无论中国红十字会如何出面划清界限，公众都难以相信二者毫无关系。有豆瓣网友回忆，事件发酵时，小区有一张红十字会的募捐公告，上面被人用马克笔留言：" 郭美美又缺钱买包了吗？"
只是，当中国网民拿出 " 不管红会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 的态度，要求慈善组织公开募资内幕时，郭美美倒是掌握了主动权。
先是 2011 年 8 月，她带着母亲上了经济学家郎咸平的访谈栏目，解释自己之所以改微博简介的原因——好玩、无知，还坦率地告诉公众，她有关系很好的干爹，玛莎拉蒂等跑车都是他出资的。


母亲郭登峰还在节目里宣布，经过此事后，郭美美将正式进军演艺圈。
接下来的半年，郭美美上杂志、出新歌、拍电影、参加节目，俨然是当红炸子鸡。好几次访谈间，主持人与嘉宾都用咄咄逼人的口吻，让她自证她与王军关系清白，命令她对着镜头保证：她炫富的钱不来源于红十字会。
她都一一做到。
2011 年 6 月至 9 月，微博热点持续滚动，唯有郭美美屹立不倒，将达芬奇、袁莉、李阳等热点事件全部淘汰出局。
有业内人士总结说，她教会了人们——要想走在热点前沿，就必须有推手，无禁令；有绯闻，无证据；有情节，无结局；可偷窥可想象。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遭受全网暴力的女孩，竟然敢以主动受访的方式直面争议。
面对镜头，她说到动情处还是会掉下眼泪，倾诉自己每晚睡不着，想过自杀等负面情绪。在江苏台的一档综艺中，她称上节目是为了和黑熊拍照，想鼓励大家不要吃熊胆。她还表态，今后将通过长期做公益，弥补错误。


2012 年 4 月，郭美美在江苏综艺台称，未来将长期从事慈善
她对所犯下的错误一清二楚，坦率承担，却继续走向深渊。她喜欢来钱快的一切途径，例如赌博，" 先后 60 余次往返澳门 "；有了觥筹交杯中的赌博筹码还不够，她要站在上游亲自组局，坐收渔翁之利。
有牌友供述对她的印象—— " 第一次组牌局时，郭美美只赚了 7 万多块钱。她觉得少，说‘还是女人当家，下次我自己组牌局’。" 随后，百万元以上的赌局伴随着夜夜笙歌，而她则通过 " 抽水 " 非法牟利数十万元。


而据北京警方 2014 年通报，在郭美美讲述的版本中，她自称每年接下不少于 50 次的 " 夜场商演 "，场均报酬 5 万元，这是她主要的收入来源。实际上，所谓的 " 商演 " 不足 20 场，更多的却是借 " 商演 " 为名从事性交易。
如今的红十字会副会长、主持人白岩松一针见血：郭美美的红，体现了当今 " 审丑 " 的社会链条。链条的传递是：主动或被动地出现丑闻——出名——主动策划变得更出名——引起市场注意——走向市场——获取利益。


不变十年
因为利益，时隔 7 年再度被刑拘，她又回到了原点。
她一点都没变。
承认错误并发誓重新做人是她的洗白法宝。刚出狱时，她会告诉前来采访的记者，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现在不需要赚很多钱 "；她也不再沉溺于购买奢侈品，鞋子和名牌包都用旧的。
那是 2019 年，她还不会玩短视频，" 我就没看懂 "，随后她反问记者：" 视频里的人到底在干什么，我就想知道这个 "。
但很快，深谙网络世界套路的郭美美在花花流量世界中摸出了问道。淘宝店不好做，她成立了面膜品牌，主要在抖音等社交网络上卖货。面膜创业失败后，她又开始炒作，自爆与当红小生的过往恋情，炫耀着全款买到的 200 多万元公寓。


她很清楚演艺圈的规则，无论是好名气还是坏名气，最重要的先要有流量。
她可以活得比普通人自如，就仿佛在 2012 年接受采访时，别人问她和干爹王军的关系时，她声泪俱下地回答：" 我到底触犯什么了？我触犯道德底线了吗？"
但有一点人设，她从未改变——她要告诉大家她是优渥的，是生来就拥有财富的。于是，无论是强调 " 靠干爹 " 还是 " 靠自己 " 的这十年，她都要回归于象征着财富、社会地位等物质的炫耀之路，并以此争得话语权。
她曾经很清醒地表达过，自己性格是遗传有诈骗前科的父亲。" 我像极了我爸，坐飞机要坐头等舱，住酒店要住香格里拉，我妈说，‘你的虚荣心是和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恕我直言，这样的郭美美，以后也很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