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百日前夕发表国会演说，拜登真的让“美国又动起来了”？

远者归来

在执政百日前夕，4 月 28 日，美国总统拜登在国会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演讲，这是拜登上任后首次在国会发表演讲。
这篇踩着百日节点送上的演讲更像百日 " 述职 "。拜登猛刷 " 成绩单 "，自称在抗击疫情、恢复经济、重建信任三方面兑现了竞选承诺。
" 在我上任 100 天，美国又动起来了 "，拜登高调宣布。
然而，外界认为，拜登百日施政虽总体符合预期，但成绩 " 偏科 " 严重，未来执政之路依然布满荆棘。
并无新意
恐怕没有哪个美国政客比拜登更熟悉总统的国会讲话。30 年参议员时光，8 年副总统生涯，在他眼皮底下发表过国会演讲的总统换了一任又一任。
这次，拜登不再以观众身份，而是以总统身份登上国会的演讲席，并且首次 " 背靠 " 两位女性权势人物——女副总统、女众议长，在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演说。通常来讲，这被视为 " 非正式的国情咨文 "。
在近一个小时的演讲中，拜登回顾就职百日，擘画未来执政。
他讲述了抗击新冠疫情、疫苗接种等方面取得的进展。
他倾力兜售规模达 4 万亿美元的经济复苏计划，包括约 2.3 万亿美元的 " 美国就业计划 " 和 1.8 万亿美元的 " 美国家庭计划 "。
他还描绘外交政策愿景，强调美国在世界上的角色。
此外，拜登还谈及其他政策问题，包括控枪、税收、种族、能源和气候等。
美国媒体铺天盖地报道了拜登百日执政前夕的首次国会演讲，认为其具有象征意味，对美国国内是鼓舞，对世界也发出了信号。
但是，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刁大明对演讲的印象是中规中矩，并无新意。比起 " 推销 " 经济复苏计划，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有三点：在总统发表国会演讲时，两位女性坐在他身后，史无前例；拜登的个人化叙事，讲述他儿子的经历和遭遇，呼唤共和党的共情；多次提及中国，通过创造更大的国际威胁团结两党。
" 纠偏 "" 止损 "
拜登是美国数十年来最晚发表国会演讲的总统，但是将国会演讲与执政百日完美衔接或许也由拜登首创。
" 这一安排体现出拜登的务实与精明。"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教授宋国友说，拜登希望在作出一定成绩后再发表演讲，而不是急于在国会亮相，这是务实一面；而选择百日节点前夕发表演说，以便向美国民众、国会议员 " 推销 " 政绩，阐述未来执政设想，又是一种精明。
发表国会演讲的次日，即 4 月 29 日，正是拜登在总统任上的第 100 天。
" 对拜登来说，这是一座里程碑，他将检视自己在上任首个 100 天内是否实现立下的目标。"《今日美国报》写道，以百日作为基准虽显武断，但自罗斯福首创这一节点以来，就成为总统自我衡量是否负责落实优先政策的标准。
在国会演说中，拜登强调，自己兑现了应对疫情、恢复经济、重建信任三项竞选承诺。
外界还注意到，拜登的首次国会演讲描绘出美国转危为机的乐观景象。" 美国又动起来了 " " 美国正在重新崛起 "" 未来属于美国 " 等等 " 唱词 " 屡见于演说 " 剧本 " 中，拜登借此高调 " 秀 " 了一把百日成就。
那么，上台百日，拜登兑现了多少承诺？其内政外交表现又如何？
美媒拉了一份兑现竞选承诺清单。美联社统计，拜登许下的 61 项承诺中，25 项完成，3 项未完成，33 项部分完成。
民调也给出评价。多家民调显示，美国人对拜登百日执政的认可度略超 50%，优于前总统特朗普，甚至超过此前的民主党总统克林顿。不过，在 1945 年以来的历任总统中，拜登排名倒数第三。
宋国友认为，拜登百日执政总体符合预期。其在竞选和执政之初设定的四个主要目标——控制疫情、经济复苏、气候变化、种族融合，前三项大致实现。控制疫情虽未取得决定性胜利，也未出现明显拐点，但总体趋势稳中有降，疫苗接种剂量也超前达标，居世界前列。经济复苏方面，失业率有所下降，股市连创新高，第一季度 GDP 料将亮眼，经济正在快速反弹。气变议程上，赶在百日前举办全球气候峰会。唯独种族融合表现欠佳，尚需时间。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日前公布的民调显示，在受访的 1000 名成年美国人中，高达 80% 的人认为美国社会仍处于分裂状态。
刁大明则用 " 纠偏 "" 止损 " 来概括拜登百日执政。" 纠偏 " 是相对于特朗普时期而言，拜登将一个陷入重大危机的美国拉回正常轨道，但没有 " 立新 "。" 止损 " 是指拜登并未让美国彻底摆脱糟糕局面，只是没有变得更糟糕而已。
内政方面，抗疫虽见成效，全美疫情整体放缓，但是仍有短板和隐忧，比如日增病例仍处于 5 万的高位。经济复苏也有起色，第一季度增长数据预计不差，但是经济反弹让谁收益，是华尔街和大公司，还是普通人？如果数据积极却让民众无感也难言理想。再看立法成就，与罗斯福百日内通过 76 项立法相比，拜登取得的重大立法只有 1.9 万亿美元的疫情援助计划。边境移民问题更是拜登一大败笔。民调显示，受访者对拜登的移民政策支持率最低。
除了移民问题，控枪也是拜登百日政绩的 " 丢分项 "，在美媒的竞选承诺清单中被打上未完成标签。今年以来，美国大规模枪击事件激增，美国死伤人数在 4 人或以上的大规模枪击案已发生 160 起，较去年同期的 90 起显著增加。
外交 " 成绩单 " 上似乎也亮点不多，从阿富汗撤军、重返伊朗核协议都才刚刚起步。刁大明认为，明显得分的只有与俄罗斯续约《新削减战略武器条约》和召开气候峰会，以此体现 " 美国回来了 "。但是，对俄两面性、在气候问题上更多强调领导、为合作预设前提，使美国 " 回来 " 的意义受到质疑。
《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戴维 · 伊格内修斯认为，拜登百日外交更多是 " 破 " 而非 " 立 "，忙于收拾特朗普留下的烂摊子而尚未形成一个新战略。
为何 " 偏科 "
分析人士认为，拜登百日执政成绩 " 偏科 "、民调倒数是环境与个人双重因素所致。
" 从环境来说，拜登面对的是空前重大危机和政治最极化状态。" 刁大明说。美国处在比大萧条更严峻的 " 级联 " 危机中，大萧条更多是经济危机，但 " 级联 " 危机是危机套危机，疫情套着经济，经济套着民生、社会。而最核心的疫情危机短期内又难以解决。政治上，两党极化程度史无前例。以对拜登百日评价为例，民主党与共和党的 " 支持差 " 高达 84%，甚至超过特朗普同期水平。
从个人而言，可能长年浸淫国会，拜登决策特点是妥协、平衡色彩更浓，能量感和进取心不强。比如白宫记者招待会、国会演讲都姗姗来迟，可能与其四平八稳、希望熟悉环境并作出一点成绩等原因有关。此外，相比特朗普、奥巴马，拜登在议程设置、与舆论互动方面也显得逊色。
在宋国友看来，拜登民调表现未必是其执政成绩的全部反映，而是一定程度反映了拜登所处的日益恶化的政治极化环境，使其和特朗普一样都无法获得另外 50% 的支持。同时，民调还说明拜登未能如愿弥合两党分歧，也未能有效获得共和党支持者的认可。
此外，从拜登百日执政表现看，其执政思路和特点也逐步显出脉络。
宋国友将其描述为 " 大政府 " 和 " 旧传统 "。拜登的施政凸显大政府的典型特征，比如扩大预算、制定计划、改造基建等，都说明政府在实现执政目标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抗疫亦复如是，以政府之力推行防疫措施、扩大疫苗注射。" 旧传统 " 则体现在重视传统盟友，回归传统外交。
刁大明注意到，拜登着意渲染人权、民主价值观和意识形态，这固然是民主党的传统，但是拜登显得更激进，而且将内外事务联动。" 特朗普把很多议题安全化，拜登则是意识形态化，塑造他者，以价值观导向划线。"
" 夏日魔咒 "
一旦迈过百日执政的 " 里程碑 "，可能意味着拜登与民众的 " 蜜月期 " 行将结束。接下来，等待这位 78 岁总统的将是无数个未知的 " 百日 "。
或许，首先要小心即将到来的 " 夏日魔咒 "。
刁大明说，在美国政治中，" 百日蜜月 " 之后，有所谓 " 夏日魔咒 "，意指进入夏天，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会冒出来，民众好感度也会随之下降。
百日过后，抗疫、完成经济复苏的立法将是拜登的施政重点，也是挑战所在。首先，在一些保守州民众和共和党选民不配合接种疫苗的情况下，疫情能否稳定、疫苗快速接种势头能否持续？其次，4 万亿美元经济复苏计划能否在国会通过，以及如果通过实施效果如何？
此外，在两党高度对立和社会严重撕裂的情况下，移民改革、控枪议题能否推进，进而成为立法？
外交领域，伊核协议谈判、朝核问题、乌克兰局势等国际热点都将考验拜登的外交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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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杨立群 本文作者：廖勤 文字编辑：廖勤 题图来源：新华社 图片编辑：雍凯